“来北京这么多年了,近几年也开始经常说蒙古语了,也在弘扬民族文化上尽了自己的微薄之力,但每每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听着有人用蒙古语打电话就特别想去认识一下,说说话。可是不敢,只是听着蒙古语然后心里美滋滋地离去。”
这段话来自北京蒙古语言文化班(下简称“文化班”)的微博,是这个公益组织的副会长额尔敦巴特尔在转发了一段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巴特尔用蒙古语接受人民网记者采访视频后的肺腑之言。
额尔敦巴特尔现在在北京中关村的一家私人公司工作,虽然周末要值班,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去文化班“上班”的兴致。
“我就特乐意领导跟我说倒班,周六休息,周日值班。这样周六我就能去为文化班工作了。”
额尔敦巴特尔的这份工作并没有报酬,这是一份志愿服务的公益活儿。吸引额尔敦巴特尔加入这个公益组织的其实就是“能有人陪他讲蒙古语”,“有家的感觉”。
所以从2008年9月,文化班第一次开课,额尔敦巴特尔闻讯赶来帮忙至今,5年过去了,虽然他养家糊口的工作换过,可这份志愿服务的工作却一直延续至今。
同为蒙古族,孙岩每周六也会来文化班报到,他是这里的学生。6岁以前,孙岩只会讲蒙古语不会讲汉语,但是由于父亲工作变动,孙岩所处的环境让他逐渐忘记了母语。
“我妈的汉语发音不是很好,认识的汉字也不多,但是为了跟我交流,她一直坚持用汉语跟我沟通。所以我一直想能有机会系统地拾起蒙古语,跟她用蒙古语进行交流,但现在这是我的毕生遗憾。”或许是他不敢再直面那段过去,孙岩让记者从他发过来的一篇日志中,寻找他学习蒙古语的原因,这是其中一段。
现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蒙古语言文学系的大四学生翠玲每周六也会到文化班工作,她同额尔敦巴特尔一样,是为这个文化班服务的志愿者。
从小学至大学一直坚持上民族学校的翠玲是2009年10月1日开始在文化班做志愿者的,半年后,考核合格的翠玲成了文化班的一名老师。
“起初我只是一种爱好,但后来慢慢地被这里老师、志愿者和学生的坚持和激情所感染,所以我一直坚持着。”
打动翠玲的事情有很多很多:有学生每周六都从天津专程赶来北京上课,风雨无阻;有儿童班的家长个人出资为大伙编辑、印制儿童班的课本,还有志愿者教师阿如汗在堵车、跌倒的情况下,仍奋力跑来按时给同学上课
这些点滴让翠玲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尽管每周翠玲所教授的口语课只有两节,共100分钟,但她都会在课余花上两到三天的时间备课,而口语课因为还没有固定教材,所以她常常跑去学校的图书馆参考各种资料。
经过5年的发展,现在文化班的课程已经非常系统。从字母课、儿童语言课、成人零基础语言课、深度阅读课这些蒙古语学习课程到历史、习俗、舞蹈、音乐等其他文化类课程。
对于这种课程设置上的考量,文化班的创建者,现就职于民族出版社的会长萨茹拉可谓是煞费苦心,她说:“民族文化不光是语言,还包括音乐、舞蹈、民俗等等,而语言的学习又是枯燥的,所以我们希望通过这些小调剂既能让学生们更开心地学习语言,又能传承蒙古族比较有特色的艺术。”
这样的课程设置也的确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和喜爱。文化班9班学员丁金丰就告诉记者:“语言、音乐和民俗的课程,我都非常喜欢,也都一直坚持上,从没落过课。”
说起这个汉族学员丁金丰,孙岩和同学们都很佩服,他不仅是中国科学院心理所的一名在读博士,还是9班的第一名,所以大家喜欢叫他“学霸”。
谈起为何来文化班学习,这个来自吉林四平的小伙毫不掩饰自己对蒙古文化的热爱:“我觉得蒙文因为是竖版的文字写起来比较漂亮,而蒙古语本身是一种韵律语言,听起来就很好听。而且,我本身是从事言语认知研究的,学习语言可能今后也会对我的研究有所帮助。”
而其实,文化班上像丁金丰这样其他民族,甚至其他国籍的学员还有很多。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职业的人在每个学期的周六都聚在一起,为的就是弘扬和传承少数民族的优良文化。
2008年5月底,刚刚参加工作一年的萨茹拉在北京参加朋友聚会,大家聊到现在很多蒙古族的孩子都不会讲蒙古语,北京没有官办的蒙古族学校,所以希望蒙古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萨茹拉能够开办这样一所能够教授蒙古语又传播蒙古族文化的学校。
同年9月,在这个免费文化班开班试听的第一天,就来了40多名学员和两万元捐助款,这更是坚定了萨茹拉做好这件事的决心。
为了能够让文化班的教师队伍稳定且质量过硬,萨茹拉和她的“智囊团”进行了多次头脑风暴,并最终制定了一套从志愿者做起,通过考察其组织能力、表达能力以及蒙古语水平来进一步选拔为助教,然后通过试讲成为教师的完善教师选拔制度。
“当上老师,我们会给他每个月200元到300元的工资。”萨茹拉解释道。
今年,成立五年的文化班已经有学生处、教研室、财务处、人事处等等各个部门,1000多名学员和30多名教师。
而支撑着它走到今天的除了执著付出的老师和志愿者、渴求知识的学生,还有来自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支持与捐助。
“现在,许多城市也有了类似我们这样的语言文化学习班,有很多也是免费的,还有联系我们取经的。”萨茹拉开心地告诉记者。
节后,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响起,我乘坐的“草原列”的车轮也越转越快。这趟由满洲里途径北京开往呼和浩特被大家亲切地唤作“草原列”的火车,一直以来都是内蒙古东西部人民联系的重要桥梁。而今,它将载着我,还有我满腹的乡愁,驶向北京。
告别了家乡,背着行囊独自去北京打拼,我是数以万计的“北漂”一员。拥挤的车厢内,我四处寻摸着可以安放手中行囊的空间,一个短发女生将一个平放于地的黑色琴盒立了起来,示意我可以把行李放在她的琴盒旁边。
我扫了一眼那个黑色琴盒,笑着问她,喜欢吉他?她笑了笑,告诉我,那盒子里装的是马头琴。
身为蒙古族的我,竟然还是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东西,不由得跟她围绕着这琴闲谈起来。
女孩姓赵,2012年刚从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现在在北京是一名大学生村官。马头琴是她去年才开始学的,带着琴回家过年就是为了能演奏给父母听。小赵的父母都是蒙古族,但小赵却说自己“除了身份证上的民族一栏与旁人不同,其他毫无差异”。
“我一直上的普通学校,不会讲蒙古语,不认识蒙文,对蒙古文化也不是很了解,而且由于我妈也不会讲蒙古语,所以现在我爸在家都没有人同他讲蒙古语,他就只能自己看着蒙古语频道自言自语。”
这也是小赵学习马头琴的初衷,她说她想通过学习,渐渐找回自己,能同父母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而我也从这次闲谈中,了解到了一个能免费学习蒙古族语言和文化的公益组织北京蒙古语言文化班。
其后,一夜无眠,小赵的处境与我,还有很多不会讲自己民族语言,不了解自己民族文化的人又是何等相似?涂胶狄拉克分布凯时kb88首页kb188泡克耳斯盒金属软磁材料